第 22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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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章
景溪羞於承認，又不得不承認，自己抱有一絲期待。
她甚至想再發一句。
漫長的註視下，消息框終於更新。
【時忱】：你覺得呢？
我覺得呢？
景溪：？
時忱，你會不會說話。
她覺得什麽！啊啊！她能覺得什麽。
四個字，可以從任意一個角度去理解。
既可以是嘲諷，認為她多想。
也可以是平淡的反問探討。
還可以是——
景溪撐著臉，翻來覆去看了這條消息無數次。
到底是什麽意思？
他在想的，又是什麽？
景溪甚至能想到對方發消息時的狀態，懶懶的，語調不鹹不淡。
甚至視線還會慢悠悠地落下。
時忱在高中時，性子就有些冷，現在死脾氣依然沒改，卻加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。
是覺得，六年後，她還會吃這款？
好像確實挺吃的。
景溪：“……”
自己現在這麽不爭氣了？
【景溪】：我覺得挺好看的。
怕自己發的話太幹巴巴，很快發了個補丁過去。
【景溪】：(*^▽^*)
發完後，景溪怎麽都覺得，自己發的話，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感。
他會不會誤會？
景溪想解釋，撈起剛丟在一旁的手機，又覺得不對，動作一停。
她解釋什麽？
要誤會也是他多想的，和她有什麽關系。
但景溪忽然覺得，時忱剛才發的話，就是故意的。
絕！對！是！
再傳來一聲響。
景溪猶豫下，還是打開。
【時忱】：我也這麽覺得。
屏幕另一端，時忱看著自己發出這條消息後，頂端瘋狂顯示的“對方正在輸入中”，最後歸於平靜，良久，都再無聲響。
時忱喉結上下輕輕滾了下，發出聲悶笑。
他沒再逗景溪。
-
好友列表突然抖動，景溪還以為是敘雪如流上線，打開一看，才發現不是。
他來找自己幹什麽？
[好友]煙雨遙：？
她看著對話框裏，對面男人發來的道歉表情包，難得停頓。
飲水思源來找自己道歉了？
這種人，不都挺有脾氣的麽？她覺得飲水思源就是刪號退服，都比給自己道歉的概率大。
[好友]煙雨遙：被盜號了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[/狂汗]
飲水思源被男裝女傷害過，死情緣的那天，他上線，看著被洗劫一空的賬號，血壓直飆一百八。
連報警都覺得丟臉的程度。
談戀愛被騙了。
還是被男裝女騙了。
他那天差點飛去游戲公司總部，但後來想想，去也沒什麽用，反倒被人笑話。
他銷聲匿跡一個多月，才敢重新上線。
幫派眾人雖然沒問，但他能感覺到，周圍人若有似無傳遞來的關心。
這讓他更是煩悶。
但他尚且能裝作無事發生，直到“小熊餅幹”的事情爆出，聽說賬號二賣，改成煙雨遙重新上線，風風雨雨鬧了兩天，醉酒狂歌整個服務器都在談，他偶爾也會刷到。
等他發現煙雨遙的說話方式，和對敘雪如流的死纏爛打時，某些本已刻意忘卻的事，重歸腦海。
他發現自己，根本忘不掉，甚至明顯還在耿耿於懷。
唯一不同的是，他覺得敘雪如流平日裏那麽低調，一點暧昧消息都沒傳出來過。
這麽些年，前仆後繼多少人，就沒見過一個拿下他的，別說情緣，連穩定的異性都沒有。
他想著，敘雪如流怎麽會上當呢。
沒想到。
敘雪如流還真跟煙雨遙好上了！！！
他承認自己有點遷怒。
主要是煙雨遙無論從哪個角度看，說話與追求人的方式，都特像之前騙他的男的。
……難道他們就吃這套？
每天上線，都有人來提供情緒價值，二十四小時圍在身邊哥哥長哥哥短。
醉酒狂歌服務器已經出過一個被人妖洗號的了，不能再出第二個，尤其還是敘雪如流這種級別的號。
到時傳出去，豈不是被人笑話死。
誰出去都擡不起頭。
可這一切，都是在某個基礎上發展的。
現在，這個基礎，被推翻了。
在腦中飛速過了遍前因的飲水思源：“…………”
一股火竄上臉頰。
他打開和煙雨遙的聊天框。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不好意思，認錯人了，等下就給你發全服喇叭道歉。
煙雨遙一直沒回。
他想著，應該是去找敘雪如流了吧。
可煙雨遙一直沒回，他不由得有點心裏沒底，試探著又去加敘雪如流。
【添加失敗！對方已關閉此功能】
橙黃色的系統消息彈出。
飲水思源又去找長歌當笑。
高嘯然收到好友申請時，“？”
怎麽，打擊受太多，心裏承受不住了？
[好友]長歌當笑：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。
[好友]長歌當笑：？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。。
兩遍過後，高嘯然認為此人有病，懶得和他浪費時間，動動手指，正準備給人拖到黑名單裏，對面忽然開始轉賬。
[“飲水思源”向您投遞了“500”金]
[好友]長歌當笑：？？？
有錢了不起？
——是挺了不起的。
他是不缺錢，但存款也是一分分賺的，哪有白來的香。
收了金子就要發光。
高嘯然態度頓轉。
[好友]長歌當笑：親愛的，有事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我找不到煙雨遙了，能不能幫我聯系下[/狂汗]
[好友]長歌當笑：哦。
他看眼好友列表，煙雨遙尚且在線，時忱也在線。
高嘯然退出列表。
這還用問？
[好友]長歌當笑：打擾人談戀愛天打雷劈的懂不懂！！！！
飲水思源：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他這輩子，都沒這麽迷茫過。
敘雪如流和煙雨遙認識才多久，就談上戀愛了？
-
景溪滿腦子都是時忱剛才發來的問題，再上線，敘雪如流也沒回。
只剩飲水思源的幾條消息。
景溪反應兩秒，很快把鍵盤摁得劈啪響。
讓你不分青紅皂白地掛我！
你也應該體會下什麽叫社死的感覺！
景溪回了幾個字，開始在兩人的聊天記錄裏挑挑揀揀，很快找到對方的一堆中二方言，挨個選擇，再點發送，字數太多，就截圖再發。
飲水思源的好友列表同樣常年關閉，外面抓心撓肝等著接著吃瓜的網友無法申請，都開始刷起論壇，帖子出現速度有如雨後春筍。
飲水思源興致缺缺地刷了幾個，伸手關閉。
隨後又打開，怒發帖子：【飲水思源正式給煙雨遙道歉】
第一行字打了刪，刪了打，好半天，一個字都沒憋出來。
叮、叮叮叮——
連著幾條消息提醒，像是冥冥中有人舉起了審判之劍。
有個預感。
絕對是煙雨遙。
打開，果然是。
字打了又刪，還沒寫完一句完整的話，對方連發了好幾張截圖，仔細一看，是剛加好友不久時。
他給景溪發消息，說她是人妖。
[你是人妖/微笑]
[我開麥，你聽聽]
[你開麥你也是人妖]
[……開視頻算證明嗎？]
[開視頻你也人妖，你就是人妖]
[你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眼腦子/發呆]
[看不看腦子，你都人妖]
[好友]飲水思源：[/企鵝瑟瑟發抖.jpg]
[好友]煙雨遙：[/微笑]
景溪一邊念一邊罵。
敘雪如流，我為了你，受了多少委屈，你連消息都不回我，渣男，渣到萬中無一。
景溪嘴裏心裏罵罵咧咧。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不要發了[/虛弱]
[好友]飲水思源：我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。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你想讓我做什麽都行，我能力範圍內能做到的，我都做。
再發真的要死了。
他給景溪轉了30000金。
景溪：“……？”
區區三萬金，就想賄賂——
念頭還沒在腦子裏過一圈，又一條消息跳出。
[玩家“飲水思源”向您投遞了“20000”金]
做人還是能屈能伸的。
她買賬號才花兩萬。
[好友]煙雨遙：冤家宜解不宜結(*^▽^*)
[好友]煙雨遙：你願意再給我五萬金的話。
我願意再被你公開處刑一次。
景溪準備活躍下氣氛。
話還沒打出去，又一條消息跳出。
[玩家“飲水思源”向您投遞了“50000”金]
景溪：“…………”
嗯？
你不會是想等我收完，到時候報警，說我敲詐勒索吧！！
一金等於一元。
對方投遞了十萬金，換算城人民幣就是十萬。
[好友]煙雨遙：我不敢收TAT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三次投遞，均為無條件自願贈與[/玫瑰]
忽然間，景溪的心情被哄好了大半。
看著自己的餘額。
景溪只覺得。
好爽啊！！
謝謝你，舍己為人的大善人。
[好友]煙雨遙：你做什麽的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我嗎？我上學呢。
[好友]煙雨遙：……啊？
上學？
哪一級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大一。
[好友]煙雨遙：[/發呆]
大一？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騙你做什麽？
說完，發來個認證圖片。
景溪抱著懷疑的心情，各處都看了一遍，最後發現，是真的。
但對方人並不在國內，而是國外某所QS排名相對靠前的高校，雖然專業不怎麽樣。
你大一，不是，你多大，也不是，你剛上大學就網戀被騙大幾十萬？
景溪不理解，抓耳撓腮，想說他兩句。
但一想對方年紀——
絕對超不過二十歲。
說不準剛十八。
想起自己那個年紀時的狀態。
景溪：“…………”
忽然理解對方的中二行為了。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你為什麽這麽驚訝，你不是說自己也大一[/疑問]
話堵在了嗓子眼。
景溪：“…………”
她當初確實是這麽騙敘雪如流的。
[好友]煙雨遙：起碼我網戀沒被騙：D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你有什麽值得敘雪如流騙的[/狂汗]
景溪：“？”
聊天就聊天，幹嘛人身攻擊？
而且你懂什麽！
[好友]煙雨遙：擊斃你[/槍]
說完，直接叉掉聊天框。
兩秒後，又打開。
[好友]煙雨遙：忘問了，你成年了嗎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不然呢？
未成年每天只能上線兩小時。
不過他玩《一夢千秋》的時間確實不長，現在用的號還是高價收來的，裝備與材料，基本也都是花錢點的。
[好友]煙雨遙：社會第一課，成年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，你成年了，你今天給我轉的賬，我是不會退給你的q(≧▽≦q)
飲水思源：“……”
靠！
他像是輸不起的人麽！！！
飲水思源其實不是十八，他今年十九，再過幾個月，就到了二十歲的生日。
他一個人在國外，狀態不太好，家裏也猜得到，關於打游戲，一直保持中立態度，但總比出去胡來好得多。
-
[好友]煙雨遙：哥哥，飲水思源剛才來給我道歉了
[好友]煙雨遙：謝謝哥哥[/轉圈圈]
沒人回。
再向上翻，上一條消息也是自己發的，時間是二十八分鐘前。
幹嘛？
不能接受不了自己是女的吧？
之前被全服一起攻擊說是男裝女的時候，敘雪如流雖然冷淡，但也沒在線這麽長時間都不理她的時候。
現在滿身冤屈被洗清了，他開始不理人了？
景溪把他最近的發言在腦子裏理解下，剛到手的十萬金，瞬間沒了吸引力。
他不能真喜好特殊吧！！
那自己這段時間做的努力算什麽？
笑話嗎？
景溪嘗試轉賬。
[您已成功投擲“500”金]
三分鐘後，窗口一變，對方終於回了。
[好友]敘雪如流：？
[玩家“敘雪如流”拒絕了您的投擲，500金已返還賬戶]
對方將轉賬原封不動地退回來。
公告停留在公屏，十秒後，自動消散。
這是什麽意思？
景溪第一次沒看懂敘雪如流的想法。
[好友]煙雨遙：哥哥為什麽拒絕我[/對手指]
對方的回答冷淡疏離。
[好友]敘雪如流：打生死場是我個人意願，你不要有負擔。
[好友]煙雨遙：好的哥哥\^o^/
你竟然良心發現，開始做好人了？
[好友]敘雪如流：你們是不是要到期末周了？
還懂得關心我了！！
她就說，今天兩人剛經歷一場考核，進度條怎麽都應該向前推一點吧！！
[好友]煙雨遙：哥哥你竟然開始關心我了，我好感動br> [好友]敘雪如流：那你還每天打游戲？
景溪：“…………”
我等你愛上我的時候。
[好友]煙雨遙：因為我是為哥哥玩的游戲呀，我想在哥哥身邊。
景溪在想要不要編個平日裏學習很好的理由，說自己期末周不用熬夜覆習。
沒想到，對方直接替她拒絕。
[好友]敘雪如流：以後每周六，我帶你，有事會提前和你說。
[好友]煙雨遙：o.O
這是什麽意思？
為什麽要強調周六？
平日裏不行嗎？
[好友]敘雪如流：游戲沒有現實重要，剩下的，等你考完期末周再說。
[好友]敘雪如流：有事留言，周六回。
景溪氣得想沖進屏幕裏，給敘雪如流腦袋上錘兩拳。
有你這麽聊天的麽！！
不是，我要和你網戀，你讓我先去學習？
學什麽？殺死渣男麽！
這和脫完褲子你告訴我你不行有什麽區別？
她比他之前的幾任女朋友，到底差在哪了？讓他對自己這般冷淡。
她聲音不甜嗎？說話不可愛嗎？
景溪深呼吸兩口氣，實在忍不了，但又能怎麽辦，不追了？
景溪動搖了一下。
實在不理解，從昨天到現在，間隔的時間加起來也就一天一夜，到底發生了什麽，讓對面對自己的轉變如此大？
-
時忱等了兩分鐘，對話框沒有更新，退了游戲。
他之前一直懷疑，煙雨遙的賬號是景溪的。
雖然念頭來得荒謬。
但語氣相似，幾次上線下線時間也能對上，雖然裏面有些是他現實有事，當晚沒有在線。
但上上周三。
煙雨遙說學校有晚課，不能在線，那天是景溪去給《霜天》配音。
飲水思源今日的直播，配導還直說，煙雨遙的本音非常好，比一些專業的配音演員都要出色。
他不覺得能有這麽多巧合。
可也許真的有。
時忱看著手機裏某條語音的發送時間——
21：28。
今晚，煙雨遙給他連發好幾條文字時，也有同個時間。
以景溪的脾氣，又怎麽可能在游戲裏那般追人，圍在對方身前身後叫哥哥。
她連自己都不要，又怎麽會喜歡上一面都沒見過的游戲好友。
再退出。
是高嘯然發來的消息。
PM21：38
【高嘯然】：我有個朋友想要你微信，對你一見鐘情，磨了我好幾天
時忱收到消息，剛和景溪結束聊天，興致缺缺地睨了眼。
【時忱】：我遇見喜歡的人了。
【高嘯然】：我編個理由給她
高嘯然以為時忱依然會拒絕，正打字，等看清發的是什麽時，猛然頓住，就這麽楞楞發了出去。
後面的“推了”二字都沒來得及打出。
高嘯然：“……？”
高嘯然：“？？”
誰啊——
他怎麽一點消息都沒聽到。
背著所有人私會的？
不是，還有個讓人無法忽略的更重要的事。
【高嘯然】：你要腳踏兩只船？
【時忱】：？
哪來的兩只船？
【高嘯然】：游戲一個，現實一個，你還說不是？
時忱想到了游戲裏的煙雨遙。
有煙雨遙在。
景溪會不會介意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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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溪羞於承認，又不得不承認，自己抱有一絲期待。
她甚至想再發一句。
漫長的註視下，消息框終於更新。
【時忱】：你覺得呢？
我覺得呢？
景溪：？
時忱，你會不會說話。
她覺得什麽！啊啊！她能覺得什麽。
四個字，可以從任意一個角度去理解。
既可以是嘲諷，認為她多想。
也可以是平淡的反問探討。
還可以是——
景溪撐著臉，翻來覆去看了這條消息無數次。
到底是什麽意思？
他在想的，又是什麽？
景溪甚至能想到對方發消息時的狀態，懶懶的，語調不鹹不淡。
甚至視線還會慢悠悠地落下。
時忱在高中時，性子就有些冷，現在死脾氣依然沒改，卻加了些成熟男人的魅力。
是覺得，六年後，她還會吃這款？
好像確實挺吃的。
景溪：“……”
自己現在這麽不爭氣了？
【景溪】：我覺得挺好看的。
怕自己發的話太幹巴巴，很快發了個補丁過去。
【景溪】：(*^▽^*)
發完後，景溪怎麽都覺得，自己發的話，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感。
他會不會誤會？
景溪想解釋，撈起剛丟在一旁的手機，又覺得不對，動作一停。
她解釋什麽？
要誤會也是他多想的，和她有什麽關系。
但景溪忽然覺得，時忱剛才發的話，就是故意的。
絕！對！是！
再傳來一聲響。
景溪猶豫下，還是打開。
【時忱】：我也這麽覺得。
屏幕另一端，時忱看著自己發出這條消息後，頂端瘋狂顯示的“對方正在輸入中”，最後歸於平靜，良久，都再無聲響。
時忱喉結上下輕輕滾了下，發出聲悶笑。
他沒再逗景溪。
-
好友列表突然抖動，景溪還以為是敘雪如流上線，打開一看，才發現不是。
他來找自己幹什麽？
[好友]煙雨遙：？
她看著對話框裏，對面男人發來的道歉表情包，難得停頓。
飲水思源來找自己道歉了？
這種人，不都挺有脾氣的麽？她覺得飲水思源就是刪號退服，都比給自己道歉的概率大。
[好友]煙雨遙：被盜號了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[/狂汗]
飲水思源被男裝女傷害過，死情緣的那天，他上線，看著被洗劫一空的賬號，血壓直飆一百八。
連報警都覺得丟臉的程度。
談戀愛被騙了。
還是被男裝女騙了。
他那天差點飛去游戲公司總部，但後來想想，去也沒什麽用，反倒被人笑話。
他銷聲匿跡一個多月，才敢重新上線。
幫派眾人雖然沒問，但他能感覺到，周圍人若有似無傳遞來的關心。
這讓他更是煩悶。
但他尚且能裝作無事發生，直到“小熊餅幹”的事情爆出，聽說賬號二賣，改成煙雨遙重新上線，風風雨雨鬧了兩天，醉酒狂歌整個服務器都在談，他偶爾也會刷到。
等他發現煙雨遙的說話方式，和對敘雪如流的死纏爛打時，某些本已刻意忘卻的事，重歸腦海。
他發現自己，根本忘不掉，甚至明顯還在耿耿於懷。
唯一不同的是，他覺得敘雪如流平日裏那麽低調，一點暧昧消息都沒傳出來過。
這麽些年，前仆後繼多少人，就沒見過一個拿下他的，別說情緣，連穩定的異性都沒有。
他想著，敘雪如流怎麽會上當呢。
沒想到。
敘雪如流還真跟煙雨遙好上了！！！
他承認自己有點遷怒。
主要是煙雨遙無論從哪個角度看，說話與追求人的方式，都特像之前騙他的男的。
……難道他們就吃這套？
每天上線，都有人來提供情緒價值，二十四小時圍在身邊哥哥長哥哥短。
醉酒狂歌服務器已經出過一個被人妖洗號的了，不能再出第二個，尤其還是敘雪如流這種級別的號。
到時傳出去，豈不是被人笑話死。
誰出去都擡不起頭。
可這一切，都是在某個基礎上發展的。
現在，這個基礎，被推翻了。
在腦中飛速過了遍前因的飲水思源：“…………”
一股火竄上臉頰。
他打開和煙雨遙的聊天框。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不好意思，認錯人了，等下就給你發全服喇叭道歉。
煙雨遙一直沒回。
他想著，應該是去找敘雪如流了吧。
可煙雨遙一直沒回，他不由得有點心裏沒底，試探著又去加敘雪如流。
【添加失敗！對方已關閉此功能】
橙黃色的系統消息彈出。
飲水思源又去找長歌當笑。
高嘯然收到好友申請時，“？”
怎麽，打擊受太多，心裏承受不住了？
[好友]長歌當笑：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。
[好友]長歌當笑：？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。。
兩遍過後，高嘯然認為此人有病，懶得和他浪費時間，動動手指，正準備給人拖到黑名單裏，對面忽然開始轉賬。
[“飲水思源”向您投遞了“500”金]
[好友]長歌當笑：？？？
有錢了不起？
——是挺了不起的。
他是不缺錢，但存款也是一分分賺的，哪有白來的香。
收了金子就要發光。
高嘯然態度頓轉。
[好友]長歌當笑：親愛的，有事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我找不到煙雨遙了，能不能幫我聯系下[/狂汗]
[好友]長歌當笑：哦。
他看眼好友列表，煙雨遙尚且在線，時忱也在線。
高嘯然退出列表。
這還用問？
[好友]長歌當笑：打擾人談戀愛天打雷劈的懂不懂！！！！
飲水思源：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他這輩子，都沒這麽迷茫過。
敘雪如流和煙雨遙認識才多久，就談上戀愛了？
-
景溪滿腦子都是時忱剛才發來的問題，再上線，敘雪如流也沒回。
只剩飲水思源的幾條消息。
景溪反應兩秒，很快把鍵盤摁得劈啪響。
讓你不分青紅皂白地掛我！
你也應該體會下什麽叫社死的感覺！
景溪回了幾個字，開始在兩人的聊天記錄裏挑挑揀揀，很快找到對方的一堆中二方言，挨個選擇，再點發送，字數太多，就截圖再發。
飲水思源的好友列表同樣常年關閉，外面抓心撓肝等著接著吃瓜的網友無法申請，都開始刷起論壇，帖子出現速度有如雨後春筍。
飲水思源興致缺缺地刷了幾個，伸手關閉。
隨後又打開，怒發帖子：【飲水思源正式給煙雨遙道歉】
第一行字打了刪，刪了打，好半天，一個字都沒憋出來。
叮、叮叮叮——
連著幾條消息提醒，像是冥冥中有人舉起了審判之劍。
有個預感。
絕對是煙雨遙。
打開，果然是。
字打了又刪，還沒寫完一句完整的話，對方連發了好幾張截圖，仔細一看，是剛加好友不久時。
他給景溪發消息，說她是人妖。
[你是人妖/微笑]
[我開麥，你聽聽]
[你開麥你也是人妖]
[……開視頻算證明嗎？]
[開視頻你也人妖，你就是人妖]
[你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眼腦子/發呆]
[看不看腦子，你都人妖]
[好友]飲水思源：[/企鵝瑟瑟發抖.jpg]
[好友]煙雨遙：[/微笑]
景溪一邊念一邊罵。
敘雪如流，我為了你，受了多少委屈，你連消息都不回我，渣男，渣到萬中無一。
景溪嘴裏心裏罵罵咧咧。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不要發了[/虛弱]
[好友]飲水思源：我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。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你想讓我做什麽都行，我能力範圍內能做到的，我都做。
再發真的要死了。
他給景溪轉了30000金。
景溪：“……？”
區區三萬金，就想賄賂——
念頭還沒在腦子裏過一圈，又一條消息跳出。
[玩家“飲水思源”向您投遞了“20000”金]
做人還是能屈能伸的。
她買賬號才花兩萬。
[好友]煙雨遙：冤家宜解不宜結(*^▽^*)
[好友]煙雨遙：你願意再給我五萬金的話。
我願意再被你公開處刑一次。
景溪準備活躍下氣氛。
話還沒打出去，又一條消息跳出。
[玩家“飲水思源”向您投遞了“50000”金]
景溪：“…………”
嗯？
你不會是想等我收完，到時候報警，說我敲詐勒索吧！！
一金等於一元。
對方投遞了十萬金，換算城人民幣就是十萬。
[好友]煙雨遙：我不敢收TAT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三次投遞，均為無條件自願贈與[/玫瑰]
忽然間，景溪的心情被哄好了大半。
看著自己的餘額。
景溪只覺得。
好爽啊！！
謝謝你，舍己為人的大善人。
[好友]煙雨遙：你做什麽的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我嗎？我上學呢。
[好友]煙雨遙：……啊？
上學？
哪一級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大一。
[好友]煙雨遙：[/發呆]
大一？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騙你做什麽？
說完，發來個認證圖片。
景溪抱著懷疑的心情，各處都看了一遍，最後發現，是真的。
但對方人並不在國內，而是國外某所QS排名相對靠前的高校，雖然專業不怎麽樣。
你大一，不是，你多大，也不是，你剛上大學就網戀被騙大幾十萬？
景溪不理解，抓耳撓腮，想說他兩句。
但一想對方年紀——
絕對超不過二十歲。
說不準剛十八。
想起自己那個年紀時的狀態。
景溪：“…………”
忽然理解對方的中二行為了。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你為什麽這麽驚訝，你不是說自己也大一[/疑問]
話堵在了嗓子眼。
景溪：“…………”
她當初確實是這麽騙敘雪如流的。
[好友]煙雨遙：起碼我網戀沒被騙：D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你有什麽值得敘雪如流騙的[/狂汗]
景溪：“？”
聊天就聊天，幹嘛人身攻擊？
而且你懂什麽！
[好友]煙雨遙：擊斃你[/槍]
說完，直接叉掉聊天框。
兩秒後，又打開。
[好友]煙雨遙：忘問了，你成年了嗎？
[好友]飲水思源：不然呢？
未成年每天只能上線兩小時。
不過他玩《一夢千秋》的時間確實不長，現在用的號還是高價收來的，裝備與材料，基本也都是花錢點的。
[好友]煙雨遙：社會第一課，成年了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，你成年了，你今天給我轉的賬，我是不會退給你的q(≧▽≦q)
飲水思源：“……”
靠！
他像是輸不起的人麽！！！
飲水思源其實不是十八，他今年十九，再過幾個月，就到了二十歲的生日。
他一個人在國外，狀態不太好，家裏也猜得到，關於打游戲，一直保持中立態度，但總比出去胡來好得多。
-
[好友]煙雨遙：哥哥，飲水思源剛才來給我道歉了
[好友]煙雨遙：謝謝哥哥[/轉圈圈]
沒人回。
再向上翻，上一條消息也是自己發的，時間是二十八分鐘前。
幹嘛？
不能接受不了自己是女的吧？
之前被全服一起攻擊說是男裝女的時候，敘雪如流雖然冷淡，但也沒在線這麽長時間都不理她的時候。
現在滿身冤屈被洗清了，他開始不理人了？
景溪把他最近的發言在腦子裏理解下，剛到手的十萬金，瞬間沒了吸引力。
他不能真喜好特殊吧！！
那自己這段時間做的努力算什麽？
笑話嗎？
景溪嘗試轉賬。
[您已成功投擲“500”金]
三分鐘後，窗口一變，對方終於回了。
[好友]敘雪如流：？
[玩家“敘雪如流”拒絕了您的投擲，500金已返還賬戶]
對方將轉賬原封不動地退回來。
公告停留在公屏，十秒後，自動消散。
這是什麽意思？
景溪第一次沒看懂敘雪如流的想法。
[好友]煙雨遙：哥哥為什麽拒絕我[/對手指]
對方的回答冷淡疏離。
[好友]敘雪如流：打生死場是我個人意願，你不要有負擔。
[好友]煙雨遙：好的哥哥\^o^/
你竟然良心發現，開始做好人了？
[好友]敘雪如流：你們是不是要到期末周了？
還懂得關心我了！！
她就說，今天兩人剛經歷一場考核，進度條怎麽都應該向前推一點吧！！
[好友]煙雨遙：哥哥你竟然開始關心我了，我好感動br> [好友]敘雪如流：那你還每天打游戲？
景溪：“…………”
我等你愛上我的時候。
[好友]煙雨遙：因為我是為哥哥玩的游戲呀，我想在哥哥身邊。
景溪在想要不要編個平日裏學習很好的理由，說自己期末周不用熬夜覆習。
沒想到，對方直接替她拒絕。
[好友]敘雪如流：以後每周六，我帶你，有事會提前和你說。
[好友]煙雨遙：o.O
這是什麽意思？
為什麽要強調周六？
平日裏不行嗎？
[好友]敘雪如流：游戲沒有現實重要，剩下的，等你考完期末周再說。
[好友]敘雪如流：有事留言，周六回。
景溪氣得想沖進屏幕裏，給敘雪如流腦袋上錘兩拳。
有你這麽聊天的麽！！
不是，我要和你網戀，你讓我先去學習？
學什麽？殺死渣男麽！
這和脫完褲子你告訴我你不行有什麽區別？
她比他之前的幾任女朋友，到底差在哪了？讓他對自己這般冷淡。
她聲音不甜嗎？說話不可愛嗎？
景溪深呼吸兩口氣，實在忍不了，但又能怎麽辦，不追了？
景溪動搖了一下。
實在不理解，從昨天到現在，間隔的時間加起來也就一天一夜，到底發生了什麽，讓對面對自己的轉變如此大？
-
時忱等了兩分鐘，對話框沒有更新，退了游戲。
他之前一直懷疑，煙雨遙的賬號是景溪的。
雖然念頭來得荒謬。
但語氣相似，幾次上線下線時間也能對上，雖然裏面有些是他現實有事，當晚沒有在線。
但上上周三。
煙雨遙說學校有晚課，不能在線，那天是景溪去給《霜天》配音。
飲水思源今日的直播，配導還直說，煙雨遙的本音非常好，比一些專業的配音演員都要出色。
他不覺得能有這麽多巧合。
可也許真的有。
時忱看著手機裏某條語音的發送時間——
21：28。
今晚，煙雨遙給他連發好幾條文字時，也有同個時間。
以景溪的脾氣，又怎麽可能在游戲裏那般追人，圍在對方身前身後叫哥哥。
她連自己都不要，又怎麽會喜歡上一面都沒見過的游戲好友。
再退出。
是高嘯然發來的消息。
PM21：38
【高嘯然】：我有個朋友想要你微信，對你一見鐘情，磨了我好幾天
時忱收到消息，剛和景溪結束聊天，興致缺缺地睨了眼。
【時忱】：我遇見喜歡的人了。
【高嘯然】：我編個理由給她
高嘯然以為時忱依然會拒絕，正打字，等看清發的是什麽時，猛然頓住，就這麽楞楞發了出去。
後面的“推了”二字都沒來得及打出。
高嘯然：“……？”
高嘯然：“？？”
誰啊——
他怎麽一點消息都沒聽到。
背著所有人私會的？
不是，還有個讓人無法忽略的更重要的事。
【高嘯然】：你要腳踏兩只船？
【時忱】：？
哪來的兩只船？
【高嘯然】：游戲一個，現實一個，你還說不是？
時忱想到了游戲裏的煙雨遙。
有煙雨遙在。
景溪會不會介意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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